在方言里觸摸衡水歷史文化的無限躍動

——評郝華軍著《衡水方言與口語》



《衡水方言與口語》一書已由團結出版社出版發行,全書76萬字,非常厚重。它是郝華軍先生用三十五年時間收輯、整理、編撰而成,這不能不說是衡水當代文化史上的一項壯舉。華軍先生對衡水的熱愛是從骨子里生發的,他的頑強、韌性、堅持都讓我由衷地敬佩。


常言說,八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每一個地域都有著獨特的方言和口語。它們經歷了千百年的洗煉、交流和遴選;經歷了長期不間斷的揚棄、吸納、選擇和修正,從而保留下來了這方人們共知共識共用的極具精華性的語言樣態。并且隨著時代、事物的不斷進化、變遷,方言也在不斷地創新、豐富和多樣化。所以,這些方言是衡水這片土地上人們語言寶庫的活化石,它既屬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是其它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載體。它承載著這個區域人們在長期的歷史實踐過程中積累、形成的各方面大量文化信息、生產信息、生活信息、生命信息。其史學價值、藝術價值、使用價值都是無法估量的!它彰顯著衡水歷史文化的悠久與榮光。


這本書稿所搜集的方言內容非常豐富,它的指向涉及到衡水的方方面面,知識面相當廣泛。作者郝華軍把稿子交給我后,我一邊閱讀,一邊思索,再加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看完一遍就用了將近3個月。我很驚喜,這是一本可稱為衡水文化工程性的著作,能做得這么好,這么扎實,實屬不易。我給華軍打了電話,很節約地夸獎了幾句,并告訴他,有些地方音序音標還不大精確,應該再下功夫進一步推敲和完善,做到完美無瑕。他很同意我的意見。


2019年春節前夕,華軍來到了衡水。過去我們并不相識,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看他有40多歲,高高的個子,熱情穩重,善談但絕不拖拉。通過聊天我知道,他是1965年生人,畢業于河北農業大學,曾從事過預算、金融、房地產、建材等工作。職稱為高級項目管理師。愛讀書,喜歡文學,酷愛書法,被河北省書法家協會批準為會員。我們談到了一些辭典、字典知識;談到了一些作家和他們的作品,華軍總能詳細道來。在衡水,人們都說我是個讀書比較多的人,但今天我們談到了佛教、道教,他說到的書好幾本我還真的沒有讀過。話很投機,我問了他這本《衡水方言與口語》資料搜集和整理的一些情況。他從1984年7月至2005年底,在這20多年的時間里,每天外出都在口袋里裝著筆和紙,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聽到老百姓說話中有方言和口語,他都會不厭其煩地問了一遍又一遍,一一記錄下來,然后有序地放到家里的稿堆上。從2005年底,他開始著手整理、編撰、標音、補充,桌子上放的辭典、字典,大大小小有近20種。做這件事情真的很不容易,那種堅韌、辛苦、細致、寂寞,怕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當坐下來面對幾尺厚的記錄稿紙,比較、選擇、標音、編寫,要把它弄成一本書,更是勞神耗時。為了一個字、一個詞的音和意的準確性,常常查閱辭海、字典到深夜,甚至到天亮。每個音符、音節都不知校對多少次。多少個日復一日,多少個徹夜不眠,尋尋覓覓,查查找找。做學問必須要認真,差之一點,錯之千里。每個字發音是幾聲?表示著這個字、詞不同的意思。方言與口語地域性很強,不少字都是會說不會寫,到底是哪個字?用準字、標準音就顯得尤其重要,不能有絲毫馬虎。在整理所有的文稿過程中,他自始至終都堅持和遵循著嚴謹的科學態度。2006年底,他終于整理出了初稿。放下書稿,走出家門,他發現還有一些“好東西”沒有收入。于是又再次深入農村進行更為深入和廣泛的采訪和挖掘。直到2016年底,在這長達10年的時間里,又挖掘出新詞語近千條,并對已整理好的稿子反復校核了6遍。正是他幾十年堅持不懈的努力,才成就了這項不平凡的文化工程。撫摸著這本散發著千百年衡水歷史溫度的書稿,我深切體會到這是衡水人民祖祖輩輩頑強生存的生命和命運的浪花,是中華民族文化根脈的衡水書寫!


從1984年開始搜集資料始,到2019年定稿,前后歷時35年,這是多大的決心!多大的毅力!多大的耐心啊!說起此事我總是肅然起敬! 



關于方言與口語的價值,許多名家大家都有過精妙的論述。但也有人認為,現在都講普通話了,方言口語太土,難登大雅之堂。我們不得不說這種認識是大錯特錯的。


方言和口語的根底與來歷是非常明晰的,它是勞動人民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創造出來的,是經過多少代人的反復加工、提煉、識別、淘汰,才使其精華得以保留了下來。它的指向性、知識性、哲理性、實用性、趣味性,都遠遠比那些大話、假話、空洞話美得多、實在得多、準確得多。這些話作為人們生活中常用的口頭語言,合轍押韻,朗朗上口,好學易記。它就像衡水湖、滏陽河里的漣漪一樣,是一種非常自然美麗的現象,沒有一點扭捏和做作。對此,黃遵憲先生早在1868年(同治七年)就寫有這樣的詩句:“我手寫我口,古豈能拘牽?即今流俗語,我若等簡編,五千年后人,驚為古斕斑。”黃遵憲提倡文學創作中口語與書面文字的一致性,把“流俗語”看作詩歌流芳百世的典范。俗語是包含在方言之中的。雖然方言是地方語言,但方言與全民族語言總是具有著內在的、血脈相通的一些共同的特征。同時各地方言在語音、詞匯、語法方面既存在著一定必然的借鑒和聯系,但也存在著一定的“里數的距離”差異。俗語則是流行于民間,在群眾口頭上常用的一些定型的通俗語句,包括諺語、俚語、歇后語等。俗語往往地方色彩更濃,所以有些俗語也即是方言詞語,兩者很難截然分開。因此許多方言匯釋的著作都兼收俗語,《衡水方言與口語》也是這樣。


魯迅先生在《門外文談》中說:“方言土語,很有些意味深長的話,我們那里叫‘煉話’,用起來是很有意思的。恰如文言的用古典,聽者也覺得趣味津津。”黃遵憲先生對“流俗語”的推崇更是倍至,這是有道理的。常言道:“最干凈的水是泉水,最精練的話是諺語。”還有言說,諺語是語言中的鹽,它使語言更有味道。文學大師們從來都沒有鄙視過方言土語。梁啟超先生就很主張“俗語文體”。他認為,“自宋以來,實為祖國文學之大進化。何以故?俗語文學大發達故。宋后俗語文學有兩大派,其一則儒家、禪家之語錄,其二則小說也。小說者,決非以古語之文體而能工者也。”而且,“茍欲思想之普及,則此體非徒小說家當采用而已,凡百文章,莫不有然。”五四時期的白話文運動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先導和標志,它同樣先是一場文學革命。“言文一致”依然是它的宗旨。那么,這時的“白話”是否就是常說的“官話”呢?似乎不是。錢玄同先生說過,“我們提倡新文學,自然不單是改文言為白話便算了事。惟第一步,則非從改用白話做起不可。”胡適的“八事”中“四曰不避俗字俗語(不嫌以白話作詩詞)”。到1918年,胡適先生致錢玄同先生的《論小說及白話韻文》的一封信中,曾將“白話”的語言特點歸納為三條:“一、白話的‘白’,是戲臺上‘說白’的‘白’,是俗語‘土白’的‘白’。故白話即是俗語。”“二、白話的‘白’,是‘清白’的‘白’,是‘明白’的‘白’。白話但須要‘明白如話’,不妨夾幾個文言的字眼。”“三、白話的‘白’是‘黑白’的‘白’。白話便是干干凈凈沒有堆砌涂飾的話,也不妨夾入幾個明白易曉的文言字眼。”由此可見,胡適所謂的“白話”或“話”是從口語的角度提出的,“白話”對應著文言,卻包容著方言。胡適并沒有明確區別方言和共同語。對“國語”與“方言”的關系,胡適還有著獨到的、發人深思的見解:“國語不過是最優勝的一種方言;今日的國語文學,在多少年前,都不過是方言文學。正因為當時的人肯用方言作文學,敢用方言作文學,所以一千多年之中積下了不少的活文學。其中那最有普遍性的部分,遂逐漸被公認為國語文學的基礎……國語的文學從方言文學里出來,仍需要向方言的文學里去尋它的新材料、新血液、新生命。”有了國語的文學,方才有文學的國語。有了文學的國語,方才有標準的國語。“方言的文學也是這樣的。必須先有方言的文學作品,然后可以有文學的方言。有了文學的方言,方言有了多少寫定的標準,然后可以繼續產生更豐富更有價值的方言文學(見《建設的文學革命論》)。”由胡適等人的觀點看,方言與國語在文學中的作用幾乎平列,兩者之間互相補充,互相促進,共同為文學的繁榮努力。從文學史上的經典作品看,幾乎每一部作品都涉及某一地方言或幾地方言的運用。在以話本為其雛型的明清白話小說中有許多方言成分,這是眾所周知的。了解這些方言成分不僅對于欣賞作品的內容大有幫助,并且在考證小說的作者、籍貫、成書過程、版本優劣等方面往往能提供重要的線索。方言文學倘若指各地民間歌謠戲曲曲藝,那自然是源遠流長;倘以小說而論,真正的方言小說則在清末興起。明清白話作品中有許多方言成分,這是不言而喻的。胡適說:“從文學的廣義著想,我們更不能不依靠方言了。文學要能表現個性的差異:乞婆、娼女人人都說司馬遷、班固的古文固是可笑的,而張三、李四人人都說《紅樓夢》《儒林外史》的白話,也是很可笑的。古人早已見到這一層,所以魯智深和李逵都打著不少的土話,《金瓶梅》里的重要人物更以土話見長。評話小說如《三俠五義》《小五義》都有意夾用土話。”其實《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三言》《二拍》《儒林外史》《說岳全傳》等作品中保存的當時大量的口語資料,既反映了近代漢語的發展概貌,也說明了方言在文學作品中所占有的特殊地位。


這些推論也很恰當地符合了衡水文學發展的實際。現當代衡水最出名的作家王林、孫犁、李曉明等,他們的許多作品聞名中國和世界,在他們的作品中都大量地使用了衡水當地方言與口語,是口語與方言助力他們的作品成為了傳世經典。衡水藉著名作家,《平原槍聲》的作者李曉明在他的散文《我的爺爺》一文中寫道:“我的爺爺叫李書皋,號老清,是個典型的勤勞農民。我跟他到地里去,在路上常遇到牲口糞,他一定一點也不放過,要弄到自己地里去,如果沒有帶糞叉糞筐,就用手捧。一次,他捧不完,叫我也捧。我嫌那糞臟,不敢下手,爺爺說:‘沒有大糞臭,哪有五谷香?’我就下了手。原來那糞是牲口剛屙下不久的,還有些熱乎哩。捧到自己地里,然后抓起兩把土,把手搓一搓,也就干凈啦。”“吃飯,他不讓撒掉飯粒,掉到桌上一定要撿起來吃掉,特別是碗底不許剩下米粒或面湯,爺爺說這叫‘福根’,不要扔了‘福根’。吃紅薯,爺爺不叫剝皮,他是從來帶皮吃的,我們只有他不在跟前時,才剝下一點那薄薄的紅皮。”你看,“沒有大糞臭,哪有五谷香”“福根”,這些口語方言運用得多么精確,如果換了別的語言,還能這么美妙嗎?孫犁在《談美》一文中說:“凡藝術,皆貴玄遠,求其神韻,不尚膠滯。音樂中之高山流水,弦外之音,繞梁三日,皆此意也。藝術家于生活精致凝重之中,能做流動超逸之想,于塵囂市井之中,得聞天籟,必然增強其藝術的感染力量。”這“于塵囂市井之中,得聞天籟,必然增強其藝術的感染力量”,也說的是應該到勞動人民的方言與口語中去“掘金”。


衡水人豐富的方言與口語,有著冀中、冀南鮮明的人情世故,地域特色。這些語言不僅鄉土氣息濃郁,而且充盈著厚重的歷史性文化氛圍。衡水作家的許多作品,都高頻率地運用了這些語言,從而勾畫出了一幅幅衡水人村野生活、市井生活的風俗畫。這些作品好讀好看,引人入勝。由此充分展示了衡水人的聰明才智和大美衡水的多彩風貌。他們用妙筆描繪了衡水風情、風物,把衡水人的誠實、善良、堅韌、頑強,活生生地展現在了人們面前,使人們更加熱愛衡水,更加努力奮斗!  


三 


雖然這本書名叫《衡水方言與口語》,其實它所包含的方言與口語的范圍已大大突破了衡水地域。這是與歷史、社會的不斷進步,傳播方式的不斷現代化相一致的。


學者林燾先生認為:“語言是社會的產物,越是封閉,發展變化就越慢;越是開放,和其他語言和方言不斷接觸,發展變化就越快。現代的北京話在漢語中和其他方言比較,可以說是最開放的語言;現代的北京話保留的古音成分少,語音結構簡單,也可以說是發展變化最迅速的漢語方言。”北京方言如此,其他方言和口語也大致是這樣,正在迅速地發展著并在互相影響中同質化、共生化。


衡水所轄是一個完全平原區域。古黃河曾從這里流過,大運河南北向從中間縱穿而過。它地處北京、天津之南,人們北上南下這里是必經之地。多少商人,多少船只,把南腔北調帶到了這里,又把這里的方言口語帶到了天南地北。歷史上這里就是一個非常開放的地方,許多地方的方言口語在這里得到了交流、交匯、升華和傳播。


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期,一支支軍隊,一群群革命者從這里經過,在這里戰斗,留這里生存。又有多少衡水人從這里跟著革命大軍、響應黨的召喚,走向了南方和北方,這里的人群構成已是“五湖四海”。特別是解放以后,衡水的區位優勢得到了快速提升。現在京九鐵路、石德鐵路、石德高鐵、正在建設的京商高鐵都在這里交匯。一條條高速公路把這里織成了網。在現在中國的版圖上,衡水是南北縱軸與東西橫軸的交匯點之一,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稱其為“黃金十字交叉處”。開放的衡水,人口流動頻繁,所以語言交流也頻繁。進一步說,如今改革開放的中國哪里不是這樣呢?所以,現在不管是華北方言區、東北方言區、中原方言區、西北方言區、西南方言區、江淮方言區、廣東方言區、海南方言區、香港方言區、臺灣方言區等等,每一個地方之間的語言都是越來越融合。汽車、火車、輪船、飛機,交通的便利,為南來北往的人們互相學習提供了足夠的機會和場地。因而,他們在帶來了自己家鄉的方言與口語的同時,也把這里的方言和口語帶到了自己的家鄉和全國各地。所以,如今此地方言也在彼地使用的情況越來越普遍。原來被封閉的一些“小地”方言,經過時間的暖化,現在相互間都大致能聽得懂了,而且用起來越來越熟練,最后以至于變成了共有。語言的雜交混合,其實也跟物種雜交一樣,通用之后,也就由復雜變得簡單易行了。這是方言對漢語文化發展的貢獻。


舉一個例子,有一首口語式兒童歌謠,他原本流傳在河北,現在從南到北,國人們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就是:“小白菜呀,地里黃。三兩歲上,沒了娘呀,跟著爹爹,還好過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了個弟弟,比我強呀,弟弟吃面,我喝湯呀,端起碗來,淚汪汪呀……”這首兒歌如訴如泣,凄切地訴說了遭受繼母虐待的兒童的痛苦心情。母愛是世間最溫暖、最真摯、最自然的愛。她給予人的是一種幸福、安定、恬靜、溫柔而又甜蜜的感覺。而失去了母愛,就使人處處感到痛苦、孤獨、凄清、悲涼。這首《小白菜》歌謠,就因它具有共同感情震動的頻率,所以,如今它已傳唱于大江南北,在全國各地廣為人知。


當今語言也正面臨著地球村、全球化、互聯網等大數據、新環境、新科技的沖擊,由此,新的詞語和新的語言樣態會不斷產生,這樣,原有的方言和口語會受到某種擠壓,同時新的方言和口語又會不斷產生,這是時代進步和發展的必然,對此不必大驚小怪。我們既要有意識地保護成熟的、體現著先進文化的已有方言口語,也要樂于接受體現著新時期先進文化的新的方言和口語。語言的豐富性,會使我們的生活過得更幸福。 


四 


這本書中有多幅精美插圖,文好圖好,圖文并茂,開卷見美,畫文相依,互為釋意,此舉為本書增色不少。插圖作者是著名畫家王培昌先生。培昌先生也是故城人,和作者華軍是同鄉。兩人相交甚厚,又因共同喜愛故鄉文化,所以就心心相印,來往頻繁。議起為本書插圖之事,一拍即合。


培昌先生是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河北省美術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人民大學國畫人物畫導師、中國五百強畫家、中華當代百名杰出國畫家、中華當代書畫藝術研究會名譽會長、北京中國書畫家聯誼會理事、世界華人藝術家協會顧問、秦皇島市書畫藝術研究院副院長、世界書畫家協會加拿大總會中國總部副主席。他曾在河北省國畫人物班師從梁巖先生修學人物畫。在中央美院師從宗其香先生修學山水畫;師從田世光先生修學花卉畫。在天津美術學院師從白庚延、王頌余先生修學山水畫。后考入中國國家畫院深造,師從李延聲先生,同時得到劉凌倉、潘浩滋、高冠華、李可染、梁樹年、崔子范、魯沉、楊延文、李凌云等中國美術界大師們的當面教授。王先生博學多采,吸納眾長,刻苦學習,巧于用功,畫技扎實。在其作品中,人物畫、山水畫與花卉畫更勝一籌。


培昌先生曾多次在山東、遼寧、江蘇、安徽、河北等地舉辦個人畫展。還曾在河北省展覽館、中國美術館、中國畫研究院、上海云朵軒展覽館等展出作品。培昌先生的畫還曾走出國門,在馬來西亞舉辦“王培昌佳作展”,2014年赴美國辦個展。《中外產品報》《美術報》《中國書畫報》《北京周報外文版》《上海畫集》《毛主席紀念堂收藏畫集》等書報刊多次發表他的作品。他的名字被收入《中國當代美術家名人錄》、《世界當代書畫篆刻家大辭典》、《中國當代書畫篆刻辭典》第二卷、《中國當代文藝名人辭典》、《20世紀國際美術精品博覽》、《中國當代名人錄》(國際名人版)、《中國美術選集》等。他出版專著有《王培昌畫集》《王培昌人物畫選集》《王培昌國畫精品集》《王培昌歡天喜地農家樂圖卷集》(原作長30米,高1.4米)。


培昌先生的畫作曾多次獲得各種大獎。他曾獲得全國第五屆書畫作品展覽金獎、“全國當代書畫精品展”三等獎。在“紀念周恩來誕辰100周年全國書畫展”中獲得二等獎。在“紀念全國總工會成立書畫展”中獲得一等獎。2004年全國國畫分科大賽中獲得國畫人物畫“國手獎”。1993年在江西南昌國際藝術研討會上為日、美、韓等國際友人講學。2000年應邀參加國際國畫論壇大型筆會并發言。2006年中央電視臺繪制“紅樓夢”請他做專題插圖,并多次播放。同年他為中央電視臺播出歌曲“蕩起雙槳”配圖。2014年中央電視臺為他拍攝個人專題片上下集并播放。中央電視臺、安徽電視臺和各大網站都對他的作品多次做了深入報道。國家外文局《北京周報》向世界150多個國家介紹了他的畫作和業績。他無愧是當代中國實力派畫家。


培昌先生的作品表現力強,藝術容量深厚,呈現形式多樣。其畫風崇尚細膩,神情高古。他用筆精妙,線條剛勁,且富于彈性。他注重感情抒發和意境創造美學層次上的含蓄性。在繪畫實踐中顯示出了極為扎實的中國傳統畫的基本功和現代畫技的創新與融合。因此,他的作品能深刻地刻畫人物的內心精神世界,把人物內心深處的奧妙惟妙惟肖地表現出來,真實塑造并多方向抵達人間多維度的神性歡愉,善良地揭示并誠摯地柔軟著某些人性失敗的憂傷。在他創作的一系列人物畫作品中,給欣賞者留下了許多無法忘記的靈秀多變的藝術形象。


培昌先生為本書插圖,都是針對書中的方言與口語而作,這要比學院派的命題作畫難度大得多。他既要深入了解方言口語的地域鏈接、歷史鏈接、表意連接,又要揣摩如何讓筆性、墨性、線性極為準確地復活這種特殊語言的原本生命。培昌很下了一番功夫,每一幅畫他都設想了多種方案,最后胸有成竹,精耕細作,完美成一幅作品。培昌說,面對每一句家鄉方言,我都回味無窮,不但能感覺出鄉音的厚重、深沉和雋永,更能感受到它的親切和生發于骨子里的愛。那是從故鄉黃土地上發酵醞釀出來的帶著娘的奶味的高度的原生態酒,那是老黃牛拉犁耕種出來的泥土芬芳,那是碾子剛剛碾出的谷子高粱的沁肺清香。觸摸便會感動,回味綿長悠遠。方言是爺爺的笑聲,口頭語是奶奶的悄悄話。培昌在為方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和“推碾子”的配畫中,都畫了一盤古老的石碾;在為方言“擰轆轤”的配畫中畫了一口磚砌的古井上架著一架古老的木制轆轤,這里真可以看出畫家的良苦用心。那盤碾子我們的母親已推了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那架轆轤我們的母親已搖了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這是她們的生活,這是他們的命運。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們推著碾子軋冷了月亮,軋碎了日子,軋熱了太陽,養育了兒孫。畫家已離開故鄉在京城居住多年,但他的每次離家和回家,總有一盤石碾在心中,那是一種莊重的儀式,是一種難以割舍的宏大想念,也是一種永遠無法忘卻的情懷。在畫家心中折疊著對過往事物的無限懷念和依戀,明亮著一些無奈的幻滅和一些必然的覺醒。由此,讓我們更加深刻理解了方言和口語的悠遠和古老。方言和口語是地方文化的蓄水池、種子庫、金銀倉。


培昌為方言“地攤”配的畫面是:一個當代農民在街邊坐在馬扎上,面前擺著自己種出的雜糧和剛采摘下來的新鮮的白菜、洋蔥、白蘿卜……畫面只有一人,但他面向前方,笑容燦爛,從而讓人讀出了集市的繁華,涌動的人流,多樣豐富的物質。書內的一幅幅插圖,畫家的眾多現代人物畫,構思嚴謹,個性鮮明,形象逼真,造型生動。這與他出生并成長在農村,進城之后又長期堅持下鄉速寫、現場寫生,不斷直接向生活學習有著密切的關系。他多年來曾到太行山、燕山、牛頭山等山區村莊以及華北平原農村,面對樸實生動的老農畫了大量的寫生作品,為創作現代人物搜集了很多素材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在表現技法上,筆墨流暢、成熟老練,又吸收了花鳥畫的各種技法,濃淡干濕得當,線條凝煉,墨色富有變化,畫面淡雅明快,風格清新活潑,圖像雅俗共賞。在題材上多表現農村的風情,塑造了無數親切樸實的農民形象。可以想見,畫家對農村的了解是入心入肺的,那種血肉相連的關系絕不一般。


《衡水方言與口語》的出版,證明著華軍的成功!一切成功都是艱苦奮斗,百倍努力的結果。我表示由衷的祝賀!感謝畫家培昌先生的精心配圖。筆墨線條是畫家心靈的跡化、性格的外現、氣質的流露、審美的顯示、學養的標記。培昌先生出手不凡,這是華軍的幸運!是這本書的幸運!


作者: 胡業昌  編輯:李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