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沱河,是饒陽人民的母親河。
這條日夜奔騰川流不息的河流,是饒陽的地理標識,也是饒陽的文化搖籃,是千年古縣一道最壯美的風景,也是饒陽世代兒女心中永遠的圖騰。
遍翻饒陽史志,我們會看到,那些載入典籍的賢哲名流、志士英模都在滹沱兩岸留下過閃光的足跡。那些膾炙人口的故事傳說和詩詞美文,也幾乎都與這條河流相關,而名聞遐邇的饒陽十景則多是滹沱河滋潤澆灌的花朵了。
饒陽是文明古縣,也是文化強縣。近年來文學創作非常繁榮,別開生面,涌現出很多優秀作者。尤其令人可喜的是,不少作者能夠自覺上承文脈,下接地氣,繼續滿懷深情地描寫和謳歌滹沱風情,描繪著一幅幅五彩斑斕的畫卷,吟誦著一曲曲韻味悠長的詩章。
劉善民同志即是其中的佼佼者,這部《老河灣的味道》就是一個證明。
善民是我的文友,相識已經三十多年。他生于滹沱蜿蜒環抱的大齊村,伴著蒲葦萌芽生長,和著濤聲背書吟詩。這條日夜相伴魂牽夢繞的河流,似乎從少年時期就給他注入了熱愛文學的雄健基因。我常由此聯想到一些名揚國內的文學大家,如大運河之于劉紹棠,呼蘭河之于蕭紅,滹沱河是否也是冥冥中起著這種神秘的作用?
善民對文學的癡愛是始終不渝的。他不論從軍于古城滄州,還是轉業于黨政機關,不管就職于鄉鎮基層,還是服務于公益事業,總是利用業余時間讀書學習,操筆弄文,不斷有作品見諸報刊。特別是近幾年來,他集中精力創作了大量謳歌滹沱河的系列散文,受到文友和廣大讀者的贊揚。
我非常喜歡善民的散文,只要見到發表就看得非常認真。后來有了微信,他每有新作也常發來叫我先睹為快。有一次,他把描寫滹沱風情的幾十篇散文打印出來,誠懇地說請我“提提意見”。我認真看了幾遍,感嘆于他的執著和才華,但并沒有什么真知灼見予人。為表示自己并不敷衍朋友的態度,就認真標出幾篇自認為寫得較好的,指出幾篇稍有遜色的。其實我說的只是一種感覺,究竟好在哪里,差在何處,也沒說出個子丑寅卯。后來被我看好的一篇《蘆蕩情歌》被《河北日報》的《布谷》副刊以《蘆蕩愛琴海》為題選發。我聽說后十分高興,當時曾寫一詩贈他,現抄錄如下:
恰是寒風凜冽時,
欣聞“布谷”唱花枝。
蘆蕩戀歌如美酒,
滹水情緣勝好詩。
信手拈來清麗句,
靈感常有奇妙思。
每見華章情難禁,
文癡自古貴相知。
這首詩,是對善民創作不斷攀高的祝賀,也表達了我對他作品的一個總體印象。
我喜歡善民散文中蓬勃的詩意。
美文如詩,自然是一種很高的境界和要求。善民的寫作在這方面下了苦功。這也得益于他平時總是勤于寫詩。他的散文多取材新穎,視角獨特,行文輕盈雋永,詞句鮮活靈動,讀來有韻有味,令人感到一種閱讀的享受。這是認真讀書和反復錘煉的結果,也和天才秉賦有關。
我也喜歡他散文中那種充盈著水汽的泥土芳香。
善民的為人,是腳踏實地的,他的文章是言之有物的。他筆下的素材,來自于多年酸甜苦辣的生活積淀;他的靈感,得益于反復的思索和梳理。尤其是朝花夕拾的那些故鄉風景、人物、故事等都寫得有滋有味。在他的筆下,故鄉的波光帆影、綠柳長堤、紅荷嫩葦、草灘野花都如詩如畫;同學玩伴、家人親友、干部社員、東鄰西舍,都活靈活現。這些儲存在心的素材,在他筆下看似隨意鋪排,實則剪裁有度;看似信手拈來,實則頗具匠心。
《山爺》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山爺是本村的一個光棍老頭。”在他腦海里“存了50多年”。他清楚地記得“山爺那兩間土坯房,外墻用麥秸泥刷抹得光滑順溜。屋內雖然窄小,倒也干凈利落。進屋右側緊挨門的地方是做飯的鍋灶,迎門處的墻上,懸掛著一張發黃的武強年畫《鯉魚跳龍門》,彰顯著他從未泯滅的夢想……”如此細膩的描寫,讓人如臨其境。按年齡算,當時善民應為童年,如果不是左鄰右舍,如果“這個莊稼老頭”在他心中沒有位置,斷不會有如此深刻的印記。可見,寫自己熟悉的生活才能增加文章的厚重感。
善民寫“山爺”,既著眼于他的一些生活小事,又關注到他在歷史重大事件上的態度和表現。比如,在村街制止孩子們混吃商販的糖葫蘆不給錢,“不能壞了咱村的名聲”;在抗日戰爭時期,面對鬼子的刺刀,“死也不出賣鄉親”;在文化大革命轟轟烈烈的政治風暴中,“他的那間小屋,從來也沒冷淡過誰”。都是從人性角度,客觀地反映人物的內心世界,不刻意拔高,不任意渲染,體現了一個“真”字。
1996年8月,滹沱河暴發了百年一遇的洪水。當年,善民在官亭鄉任職,在北堤日夜堅守了半個多月。他的家鄉大齊村就在下游不遠處,早已成了“汪洋大海”。在《親歷“96·8”抗洪》一文中,善民沒有將自己刻畫成“高大上”的英雄人物,他在真實記錄當時干部群眾抗洪場面的同時,袒露了自己對家鄉的擔憂。
樸實的語言,真實的家鄉情結,令人感動,體現了一個“情”字。
善民的文章,常常以情勝出。讀他的文章,不僅可以看到他的經歷,還可以走進他的內心,了解他的生活態度和處世準則,知道他的審美觀念和善惡標準。
古人常說“道德文章”這句話,把道德和文章放在一起談。毛澤東主席也說過:“文風就是作風。”善民文筆干練老道、自然細膩,字里行間透露著真情、良善、正能量,透露出一股豪爽之氣,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可交的文友。
記得第一次相識是在我的辦公室里。他那時只有二十多歲,剛從部隊轉業到縣委報道組工作。他說當兵時讀過我的小說《芝麻花》,因文末標有“作者系饒陽縣委干部”,所以剛上班就打聽我,說能夠相識非常高興。我那篇小說發表后,雖收到過兩封來信,但并沒人慕名找我,所以印象很深。那天他只說自己愛好文學,卻沒談自己的創作經歷和成績。后來才知當時他已在《滄州市日報》等報刊發過作品。以他的年齡,這已屬起步較早嶄露頭角了。但他沒說一句炫耀賣弄的話,只是表示要“向你學習”。從此事可以看出,善民是處世低調且非常謙虛的人。僅此一點,就和那些成天云山霧罩、胡吹亂侃的人不可同日而語。“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真是千古不易之理。
善民出書,請我寫序,并反復強調說:“你一定要給我指指缺點和不足。”我想,作為一個立志文學創作的人,必須力戒浮躁,盡量遠離繁華熱鬧,鍥而不舍,堅持苦練內功和定力,這樣才能不斷突破瓶頸,打造精品,攀越和占領新的文學高地。
我相信,善民會離這個目標越來越近。盡管他已經五十多歲,但在我心中,他依然是那個朝氣蓬勃、埋頭創作的小伙子。
作者:何同桂 編輯:李耀榮
廣告
廣告
廣告